“这《和离书》，签了。”
“从此，两不相干。”
谢临舟接过文书，目光扫过《验尸格目》上“疫痢脱水亡”的朱砂批字，又瞥见“和离”二字，唇角竟勾起一抹荒谬的嗤笑。
“时辰倒巧？三日后领骨，三日后她生？”
他松手，两张薄纸如枯叶飘落我脚边。
“苏晚棠棠，够了！收起你这套把戏！拉稀死人？滑天下之大稽！”
“你且节哀。”
他语气敷衍，带着施舍：“柔柔三日后便要生了，这是喜事，冲一冲也好。”
“她懂事，知恩，我已与她商定，孩子生下来便抱与你养，充作嫡子。”
“你安心做谢家主母，富贵尊荣一样不少，只允她常来探看便是，你……”
我一怔，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仿佛第一次看清这张同床共枕七年的脸。
“谢临舟！说出这等猪狗不如之言，你是畜生吗？！”
声音尖利，惊动了内室浅睡的林语柔。
谢临舟剑眉紧蹙，眼中尽是厌烦：“噤声！柔柔正安胎！惊扰了她，你担待得起？”
话音未落，脆响乍起！
我用尽全力，一掌狠狠掴在他脸上！
力道之大，震得我掌心发麻。
谢临舟脸猛地偏过去，白皙脸颊迅速浮起指痕。
他缓缓扭过头，眸色冰寒刺骨，怒意翻涌。
“解气了？”
他声音淬着毒：“闹够了？带着思辰玩这等晦气把戏，就不怕他小小年纪，跟你学得满心怨毒？！”
原来他至死不信。
一股深重的疲惫与绝望如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淹没了所有愤怒。
多说一字，都是自取其辱。
弯腰，拾起地上的《和离书》，走到案前，蘸饱浓墨，在“立书人”处，一笔一划，写下“苏晚棠”三字。
字迹力透纸背。
收好《验尸格目》，我最后看他一眼，声音死寂：“签好，送去衙门备案。”
谢临舟脸色铁青，欲言又止。
内室珠帘忽地一响，他目光瞬间转柔。
“醒了？”
声音温存得腻人。
林语柔披着松垮的杏红寝衣出来，云鬓微乱，颈间一抹新鲜红痕刺目惊心。
“临舟哥，你与夫人争执了？”
她故作惊慌，眼波扫过地上的《和离书》，快步上前拾起，杏眼圆睁，泫然欲泣。
小说《青藤照孤景，石上落碎影》 第4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