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崖在藏书阁找到长姐。
不知道长姐对他说了什么，他回去后，把这些年我送他的礼物都丢了出来。
有我刚学会女红时给他绣的香囊。
有忍着满手血泡，亲手为他打磨的护心镜。
还有他及冠时，悄悄塞给他的庚帖……
我在王府本就不招人待见。
这下，看我笑话的人更多了。
“二小姐不知廉耻，哪有女子上赶着给男子送庚帖的？”
“大公子好歹是二小姐名义上的兄长，她怎的在香囊上绣鸳鸯？太龌龊了……”
“也难怪二小姐要缠着大公子，以她的德行，哪里去寻大公子这样有才有貌的郎君？”
我的婢女小兰为我打抱不平：“背后议论主子的刁奴，奴婢这就去撕烂她们的嘴！”
我拦住她：“不必，都要走了，徒增怨气干什么？”
长姐和楼清崖在一起是郎才女貌。
我喜欢楼清崖是不知廉耻。
这些话听得多了，我早就习惯了。
我深吸一口气，对小兰说：“我们去灯会耍一耍。”
上巳节灯会十分热闹。
我最喜欢在河边放莲花灯许愿。
长姐对此十分不赞同。
她说：“我们已经生在王爵之家，还跟百姓抢着许愿，未免太贪心。”
楼清崖原本跟我一起放灯，听到长姐的话，兴致缺缺地收手：“对，做人不能贪，像云栖这样知足才能长乐。”
那次，我把剩下的莲花灯都砸到他们身上，气呼呼地跑出城。
我多希望楼清崖明白，没有愿望的人不是不贪心，而是她得到的已经足够多。
今日，我就再贪心一次。
让秦川河中飘满莲花灯。
以慰前世枉死的满城百姓，愿他们早入轮回，来世不受战祸苦。
站在桥上，看着灯火照亮河面，我眼眶发烫。
仿佛看到城墙上的血污都被河水涤净，那些短肢残臂都被收敛入土。
前世，疯帝找不到我，威胁屠城。
我原本一心想逃。
为那些骂过我的刁民去死，不值得。
可出城时，百姓们认出我的身份。
没有一个人指认我，而是主动掩护我离开。
有老叟，有孩童，都和楼清崖一样，被砍成肉泥。
血溅到我脸上，滚烫。
烫没了我的怨愤吗，也烫醒了我的良知。
我不逃了，转身往城内走去，主动死在疯帝剑下。
这一次，哪怕不是为了报楼清崖的恩，我也想试一试 ，去到那个虎狼窝，打虎杀狼。
突然，身后响起长姐的声音。
“茯苓，你太胡闹了！”
回头，就见楼清崖和长姐站在一处。
一脸责怪地看着我。
我疑惑道：“怎么？放灯也有罪吗？”
长姐摆出痛心的样子：“茯苓，你知不知道，点这么多河灯，浪费的资财足够寻常人家吃大半年。父王若知道你这么奢靡，一定会请家法教训你！”
楼清崖也跟着蹙眉：“你年岁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任性？”
观赏河灯的人群中传来议论声。
“原来河灯都是这恶女放的，我刚刚还对着许愿了，真晦气……”
“体恤爱民的晋安王爷，怎么会有这样骄纵的女儿？同样出身王府，看看大小姐，人美心善，跟她妹妹一点都不一样。”
……
小兰忿忿道：“大小姐平常爱跟王爷告状就算了，怎么能当众诋毁我家小姐？亏她还特意去给您挑了礼物。”
说着，拿出了一块油润的羊脂玉鸳鸯扣。
是我打算送给楼清崖和长姐的新婚贺礼。
长姐露出哀色：“茯苓，你明知道我不愿进宫，非要弄这么个东西来恶心我吗？清崖说，你想自毁清白算计我入宫，我还不信，现在信了。你果真，坏透了……”
长姐肩膀一抽一抽的，一副惹人心疼的可怜样。
围观的人，骂我骂得更起劲了。
楼清崖劈手夺过玉砸在地上。
“我说过，有我在，绝不会让云栖进宫，你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玉石碎屑溅到我脸上，血顺着眉骨滑落。
楼清崖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下意识地想帮我擦血。
我故意刺他：“义兄这么贴心，是想起了那夜的温存吗？”
楼清崖收回手，脸色更黑：“楼茯苓，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怎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对得起义父和云栖对你的教养吗？”
我笑着说：“如果我是从先王妃肚子里爬出来，被父亲和你宠着长大，也能温婉贤淑有教养，可惜，我出生就是错，只能当个无耻小人。不然，怎么衬出长姐的好？”
楼清崖冷声道：“云栖柔善，心有家国百姓，你却自私自利，满心怨妒，你想被人宠爱，总跟云栖比较，可你配吗？”
小说《重生后代姐入宫，夫君他急红了眼》 第4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