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年春节。
伦敦街头冷清，华人区倒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我窝在公寓里，对着电脑屏幕跑数据模型。
苏铭远打来的二十万，过去五年，除去支付母亲的治疗费和基本开销，剩下的，全被我投入了股市和期货市场。
用他给我的钱，练我的手。
战绩不错。
足够我下半生衣食无忧。
但还不够。
远远不够。
我的目标，从来不是小富即安。
手机嗡嗡作响，是国内朋友发来的拜年信息。
我随手点开朋友圈刷了刷。
然后，动作定格。
林雾更新了。
九宫格照片。
背景是马尔代夫碧海蓝天。
她穿着比基尼，身材恢复得极好，一点不像生过孩子。
旁边，一个看着眼生的英俊男人搂着她的腰，笑容灿烂。
中间三个混血宝宝，玉雪可爱。
配文：【五周年纪念日——谢谢老公的惊喜！三个小宝贝要健康快乐长大呀——】
我盯着屏幕，血液好像瞬间冻住了。
老公？
宝宝？
五周年？
所以，苏铭远心尖上的白月光，早就嫁人了？
连三胎都会打酱油了？
那他妈让我在这辛辛苦苦模仿个什么劲？替他母亲维持一个早已不存在的梦？
就在我脑子被这枚炸弹轰得一片空白时，微信提示音突兀地响起。
来自苏铭远。
【什么时候回国？我母亲想见你。】
命令式的口吻。
理所当然。
仿佛我只是他召之即来的一条狗。
我看着那条消息，看着屏幕上林雾和她老公孩子幸福的笑脸。
再看看我这五年暗无天日，人格分裂般的替身生活。
一股极致的荒谬和恶心直冲头顶。
指尖冰凉，却在发烫。
我缓缓敲下回复。
【抱歉苏总，我的博士后研究项目还剩三年。】
那头顿了几秒。
似乎没料到我会拒绝。
毕竟五年了，我向来温顺听话，让往东绝不往西。
下一秒，他的电话直接杀了过来。
接通的瞬间，男人嘶哑暴躁的声音穿透耳膜。
“祝清瑶，你究竟在学什么？！”
我笑了。
对着窗外伦敦阴沉的天空，轻轻笑出了声。
学什么？
“学怎么让你破产。”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只能听到他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你再说一遍？”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走到电脑前，看着屏幕上刚刚完成的，针对苏氏集团股价的一整套做空方案。
语气轻快。
“苏总，过去五年，感谢您的慷慨资助。”
“赞助我读完金融硕士，博士，还考了张精算师证书。”
“您打来的每一笔钱，我都物尽其用，变成了金融市场的本金，练手的工具。”
“哦，顺便说一句，您公司的财报，做得真漂亮。”
“可惜，漂亮得有点假了。”
我顿了顿，听着电话那头骤然停滞的呼吸，微笑加深。
“您猜，我手里攒了多少您公司流通股的空单？”
“又或者，您猜，我如果现在把这些‘小发现’递给您对家，或者捅给媒体……”
“苏氏，能撑几天？”
“祝、清、瑶！”
苏铭远的声音彻底变了调，裹挟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恐慌？
“***敢？！”
“我为什么不敢？”我轻笑，“苏总，骗人总要付出代价的。”
“用你给我的钱，做空你的公司。”
“这买卖，是不是特别划算？”
不等他回应，我直接挂了电话。
关机。
世界清静了。
窗外，伦敦的新年烟花突然炸开，绚烂夺目。
映亮我眼底从未有过的清醒和冰冷。
五年了。
这场荒唐的替身游戏，该结束了。
苏铭远。
你的噩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