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信用卡的秘密压感笔在数位板上划出最后一道弧线时,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正好跳成15:17。我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酸胀的颈椎,
指腹按在第七节脊椎的突起处,
那里常年积着一块僵硬的结节——是这三年伏案画图落下的***病。
眼角余光瞥见银行推送的短信提示时,指尖正在快捷键上悬着。
学生插画稿里的紫藤花正开到好处,淡紫色的颜料顺着压感笔的倾斜度往下渗,
在画布上晕开第三圈水渍时,我才真正看清那条信息。
尾号4738的信用卡消费18999元,
商户名称那栏的"星光数码城旗舰店"像根消过毒的针头,猝不及防扎进太阳穴。
数位板的磨砂表面还留着压感笔的温度,我盯着屏幕上那片突兀的紫色污渍,
突然想起上周三给柳运舟收拾书桌的场景。他的《西方哲学史》里夹着张揉皱的购物小票,
晨光文具的,总计27.5元,其中一支0.5mm的中性笔要5块钱。
"现在的文具真敢定价。"他当时正对着电脑屏幕写邮件,笔尖在草稿纸上敲出轻响,
"还是你工作室拿的内部价划算。"我当时正给他熨烫第二天要穿的白衬衫,
蒸汽熨斗的水雾漫上来,在镜片上结出层薄霜。"等你毕业就好了。
"我笑着把衬衫挂进衣柜,没注意到他电脑屏幕上弹出的微信消息,
发信人的头像用的是图书馆的银杏叶。这张副卡是去年深秋给他的。
那天我正在签童装品牌的年度插画合同,钢笔尖在"乙方签字"处悬着,
手机突然在桌面震动起来。柳运舟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背景里是老式空调的嗡嗡声,
混着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味。"念念,开题报告要插三维图表。"他的声音裹着寒气,
每个字都像结了层薄冰,"实验室的电脑跑不动专业软件,要不我还是先找份**?
"我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蓝色墨水在纸上洇出个小点儿。"别折腾了。
"我对着电话那头轻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合同上的违约金条款,"我给你办张副卡,
不够再跟我说。"后来去银行办理时,经理建议一万额度,我特意降到五千,
笑着解释:"学生用不了那么多,够买文具就行。"手机在桌面震动起来,
是合作方发来的确认邮件。我深吸一口气,点开通讯录里那个备注"运舟"的号码。
拨号界面跳出来的瞬间,突然发现这个号码最近一次主动联系我,
还是三天前下午2点17分,问我要实验室的打印费报销单。电话响到第七声时,
我已经数完了工作室天花板上的十六盏筒灯。每盏灯的瓦数都是我亲自选的,
36瓦暖白光,正好照亮画布的每个细节。柳运舟的声音终于从听筒里钻出来,
混着商场广播里"满3000减500"的促销声,还有女孩清脆的笑声,
像风铃撞在玻璃上。"念念?什么事这么急?"他的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耐,
尾音却飘着点说不清的轻快,像冰水里投了颗薄荷糖。"刚在数码城买什么了?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压感笔在数位板上划出道歪歪扭扭的线,
把紫藤花的藤蔓画成了荆棘,"一万八。"电话那头传来塑料包装袋的窸窣声,
接着是柳运舟刻意放缓的语调,像在哄闹别扭的小孩:"哦,给绾绾买了台笔记本。
她导师今天突然要开题大纲,总不能让她抱着U盘去网吧改吧?"谢绾绾。
这个名字最近总在我耳边打转,像根没掐灭的烟头,时不时烫我一下。
柳运舟第一次提起她时,是在食堂的角落里,他把餐盘里的鸡腿夹给我,
说:"我们系新来个师妹,跟我当年太像了。"他给我看她朋友圈里晒的玉米地照片时,
眼里的怜惜几乎要溢出来。"你看这孩子,"他摩挲着手机屏幕,
指纹在女孩的帆布鞋上留下印子,"穿着带补丁的帆布鞋去报道,
行李箱还是她妈用蛇皮袋缝的。"我当时正给他剥橘子,橘子皮的汁液溅在虎口,有点疼。
"挺不容易的。"我随口应着,没注意到他偷偷把手机屏幕按灭了,
也没看见屏保是谢绾绾站在图书馆台阶上的侧影。"她买电脑,刷我的卡?
"压感笔的笔尖在数位板上悬了两毫米,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工作室里发颤,
撞在玻璃隔断上,碎成一片。"你这话说的。"柳运舟轻笑一声,那笑声像羽毛搔过玻璃,
"咱们俩分那么清干嘛?再说我这不是看她可怜吗?当年我考研时,
连打印店的老板都嫌我复印太多砍价......"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郑重,
像在宣读什么誓言,"等我毕业留校,十倍百倍还你。""十倍百倍?
"我重复着这四个字,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台风过境的晚上,
我刚改完第三版设计稿,门铃突然响了。柳运舟浑身湿透地站在我出租屋门口,
手里攥着被雨水泡软的考研成绩单,纸张边缘卷成波浪形。"念念,我又落榜了。
"他的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额前的碎发滴着水,落在我新买的地毯上,
"要不我还是去打工吧,你一个人扛工作室太辛苦了。"我当时正蹲在地上给客户改设计稿,
闻言直起身把他拉进屋。暖风机嗡嗡地吹着,我用毛巾给他擦湿漉漉的头发,
他的发丝蹭过我的手腕,带着雨水的凉意。"大不了再考一年,我养你啊。
"我笑着去给他找干净衣服,没看见他红着的眼眶。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
下巴抵在我发顶,胡茬扎得我有点痒。"念念,"他的声音闷在我颈窝里,
"等我出人头地了,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2背叛的痕迹手机从掌心滑落时,
屏幕正好亮着和柳运舟的聊天界面。最新一条是我早上发的"早餐在厨房,热一下再吃",
他回了个"好",后面跟着个太阳表情。往上翻,近半个月的记录里,
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在忙""开会""跟导师讨论课题",连标点符号都吝啬。
我把那张被紫色污渍毁掉的插画稿拖进回收站,清空时突然想起上个月去实验室送汤。
保温桶刚放在他桌上,就瞥见电脑屏幕亮着,屏保是个穿白裙子的女生背影,
站在图书馆的银杏树下,裙摆被风吹得鼓起一角。"这是谁啊?"我随口问了句,
伸手想去碰鼠标。柳运舟像被烫到似的合上笔记本,掌心按在键盘上,指节泛白。
"文献里的插图,"他的声音有点紧,"你看这个干嘛。"那天的排骨汤他没怎么喝,
说导师突然叫他去开会。后来我才知道,谢绾绾那天在朋友圈发了组银杏叶的照片,
配文是"谢谢师兄陪我看落叶"。窗外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玻璃隔断的影子。我盯着那片光影里浮动的尘埃,
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柳运舟最近一次认真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是他低头看论文时的专注,还是......看谢绾绾照片时的温柔?晚上九点五十六分,
我在合同末尾签下名字,钢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停住时,才发现玄关的灯还暗着。
柳运舟常穿的那双灰色运动鞋还摆在鞋架第二层,
鞋边沾着的草屑还是上周我给他刷鞋时发现的——他说去学校后山散步思考课题,
回来时裤脚还沾着露水。我把合同放进文件袋,指尖划过"甲方"那栏的公司名称,
突然想起上周三晚上,他也是这么晚没回来。我给他发微信,他回"在实验室赶论文",
附带一张窗外的夜景图。后来我才发现,那张照片是谢绾绾两小时前发在朋友圈的,
定位是学校的创客空间。微信对话框停留在中午十二点十七分。
我发的"晚上想吃什么"后面跟着个笑脸,他回的"都行"旁边,
是系统自动生成的灰色时间戳。我点开输入框,指尖悬在屏幕上方,
突然想起他上周说要跟导师出差,结果我在小区超市撞见他跟谢绾绾一起买酸奶。
那天我刚结束一个线上会议,想买盒草莓当宵夜。冰柜前,柳运舟正弯腰给谢绾绾挑酸奶,
手指在一排乳酸菌饮料上犹豫着。"这个低糖的好喝。"他拿起一盒递给她,
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笑了。谢绾绾穿着件米色风衣,我在专柜见过,
MK的经典款,打完折也要三千多。她接过酸奶时,风衣的袖口滑下来,
露出手腕上的银手链——那是我去年生日送柳运舟的礼物,他说戴着碍事,
一直放在抽屉里。"师兄,你女朋友会不会不高兴啊?"谢绾绾的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
柳运舟笑了笑,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她忙着赚钱呢,哪有空管这些。
"我站在货架后面,手里的草莓盒子被捏得变了形。草莓汁渗出来,染红了指缝,有点黏。
他转身时正好撞见我,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走过来想拉我的手:"念念,你怎么在这?
""买草莓。"我把盒子往身后藏了藏,指尖的黏腻感顺着皮肤爬上来,
"你不是跟导师出差了吗?""临时取消了,"他的眼神有点飘,"正好碰到绾绾,
她说想买点酸奶......"谢绾绾从他身后探出头,手里的酸奶盒捏得发白。
"苏念姐好。"她的声音细若蚊蚋,眼睛却亮得很,像揣着什么心思。
那天晚上柳运舟没怎么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给我夹菜。他夹的都是我不爱吃的青椒,
以前总记得我吃青椒会过敏。"在哪?"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窗外正好掠过一架飞机。
夜空中划过的光轨像根银线,把墨蓝色的天幕缝补成两半。我数着光轨消失的时间,
从1数到27,手机震动起来。是柳运舟的消息,很简单:"在绾绾这边,
她刚拿到电脑,好多软件不会装。"后面跟着个无奈摊手的表情,像在演什么苦情戏。
我盯着那个表情看了三秒,突然想起上周帮谢绾绾搬家的场景。
她租的那套公寓在阳光小区3栋302,是我跑了三家中介才定下的。
带独立阳台的一居室,月租金四千二,押一付三都是我从工作室账户转的账。
搬家那天柳运舟说实验室有会,让我先过去帮忙。谢绾绾的行李不多,
两个印着卡通熊的行李箱,还有个蛇皮袋缝的包袱,跟柳运舟描述的一样。
我帮她把衣服放进衣柜时,发现那个卡通熊行李箱的拉链没拉好,露出半件酒红色的风衣。
"这衣服挺好看的。"我帮她把拉链拉好时随口说了句,指尖不小心勾到风衣的腰带。
谢绾绾的脸瞬间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是......是师兄帮我买的,
说参加学术会议要穿正式点。"她的指甲在衣角掐出印子,眼神有点闪躲。
当时柳运舟正在阳台打电话,背对着我们,肩膀微微耸动着。我以为他在跟导师讨论课题,
现在才想起,那天他说要去买件参加学术会议的正装,刷我的卡买了件同款不同色的风衣。
银行短信里的商户名称,是市中心那家奢侈品百货。3真相的揭露车钥匙**锁孔时,
楼道声控灯应声亮起。我踩着高跟鞋往下走,灯光随着脚步一层层熄灭,
像极了这三年来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他手机从不离身的习惯,
洗澡时都要带进浴室;他解释晚归时闪烁的眼神,总说导师太严格;他看着谢绾绾照片时,
那种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像春天的阳光融化了冰雪。小区门口的保安亭亮着暖黄的灯,
王大叔正坐在里面看《新闻联播》。他看见我开车出来,隔着玻璃挥了挥手。我摇下车窗,
他探出头问:"苏**出去啊?""嗯,有点事。"我打了把方向盘,
轮胎碾过路面的碎石子,发出轻微的响动。"去找柳先生啊?"王大叔笑了笑,
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他跟那个小姑娘刚回来没多久,俩人说说笑笑的,看着挺般配。
"我的手指猛地攥紧方向盘,真皮表面的纹路硌进掌心。"王大叔看错了吧。
"我勉强笑了笑,踩下油门。后视镜里,保安亭的灯光越来越小,像颗即将熄灭的烟头。
阳光小区的门禁系统还没升级,门口的栏杆抬起时发出吱呀声。我把车停在3栋楼下,
抬头看见302的窗户亮着灯,暖***的光线从窗帘缝隙钻出来,
在墙上投下两个依偎的影子。电梯上升的数字跳动到"3"时,就能听见屋里的笑声。
谢绾绾的声音像风铃撞在玻璃上,脆生生的,裹着点刻意的娇憨。
柳运舟的笑声隔着门板传出来,低低的,
带着我许久未曾听过的纵容——上一次他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还是我把工作室第一笔利润给他买新电脑时,他抱着我说"念念你真厉害"。
钥匙**锁孔转动半圈,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我推开门的瞬间,
客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睛发酸。这盏灯是我特意选的,三层水晶吊坠,开灯时像落满了星星。
当时柳运舟还笑我浪费,说"学生宿舍的日光灯就够用"。谢绾绾盘腿坐在浅灰色沙发上,
膝盖上摊着本《艺术概论》,
封面上还贴着我们工作室的logo贴纸——那是我上个月送她的入学礼物,
特意让设计师做的**版。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落在我新买的羊毛地毯上,
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她身上那件粉白色的珊瑚绒睡衣,像根烧红的针猛地扎进我眼里。
袖口绣着的樱花图案还是我去年生日时挑的,三百二十八块,当时觉得太娇俏一直没怎么穿,
前几天整理衣柜时还想着换季该收进真空袋。柳运舟正弯腰给她调试笔记本,
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手腕上那块卡西欧手表还是我送的毕业礼物,
小说《博士男友的软饭硬吃术》 博士男友的软饭硬吃术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